“大姨看你说的，我孩子都三岁了。”

“啥！”

苏若拉着女人的手，左右看看。

“你可别框大姨，大姨还以为你十五六呢，你看看那小牛仔裤再搭配这个小衬衫，俊的哟，衬衫十块，你一共给大姨十九，可千万别和别人说，大姨觉得你像大姨闺女才这么便宜的。”

顾南枝口若悬河完全是遗传了苏若。

摊子上只有顾南木局促地站着，看着自己妈妈和姐姐热情卖货，她紧张的说话都磕巴。

她开始内疚起来，她真是个废物，吃啥啥不剩，干啥啥不行。

顾南枝察觉到她情绪低落，低声。

“南木你过来和张大哥二哥看货，别让人偷走了。”

顾南木用力点头，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摊子，眼睛发酸了也没移开视线。

黑市那边有人卖好看衣服的事情很快传开，顾南枝摊位前面围了不少人。

“带花衬衫十三，搭一条小丝巾。”

“牛仔裤十二，配衬衫便宜两块，一共就这些货，买没了就没有了，要等一个月之后昂。”

顾南枝大力招呼着，嗓子干哑也乐此不疲。

也有不少人看见顾南枝挣那么多钱眼红，和摊位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门神似的男人，又高又壮，一拳能打死一头牛，也没人敢上前找事。

一大早去，赶在下午返回林东镇。

张田张地属于过来帮忙，顾南枝给了他们一人五块钱。

“回去麻烦你们跑一趟公社，让大家加快搭建大棚的速度。”

有钱能使鬼推磨。

更何况还是五块钱巨款。

张田当即答应下来，跑顾南枝的生意就像是跑自己的生意。

第一次做生意的苏若有些兴奋，她像是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。

“闺女，明天咱们去哪儿卖衣服？”

顾南枝琢磨琢磨，“就去林西镇吧，那边人也挺多。”

因为没有竞争对手，顾南枝批发过来的衣服异常好卖，基本每天都能卖出去几百块钱。

至于那些贵价衣服，她仔细用茶缸烫过，压开每一道褶皱，还弄了个移动的小架子，带着去了安庆市。

苏若和顾南木照例跟着，顾南枝让顾南木见见世面，准备过段时间把她转到镇子里或者市里的学校。

总之离顾家那些人越远越好。

“闺女，这些衣服啥价钱啊？”

苏若跟着顾南枝摆好衣服，她手小心摸过呢子大衣，害怕自己手上的茧子弄坏这么好的衣服。

顾南枝拿出最亮眼的一件红色呢子穿上，在满是黑绿蓝的人群中显得格外亮眼。

她高挑漂亮，红色更衬得她肤白盛雪，不自觉地吸引其他人的视线。

麻花辫散开，随意用黑色发绳拢起，时尚的好像在走秀。

“呢子58，小衫18，阔腿牛仔裤22。”

“啥！这么贵！”

苏若瞪大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南枝的衣服.这些衣服价格贵的超过她的想象，比镇子里的那些衣服价格翻了一番，她不由得有些担心。

“这衣服这么贵，能卖得出去吗？”

“怕什么，有货就不愁买主。”

顾南枝脸上带着笑，苏若不知道现在时代发展的速度多快，以后的日子随随便便买点什么就好几十块钱，钱和流水一样花。

今天的苏若没有了之前的从容接待，当有人过来问价的时候，她说话都没有底气。

“……呢子58。”

女人随口还价，“真贵，能不能便宜一点。”

苏若求助地看向顾南枝。

顾南枝微微一笑。

“姐姐不贵的呀，您摸摸这面料，要是放在百货大厦怎么都要一百多块，而且这是南方最新的款式，还没流行开来，您穿上就是最时髦的。”

女人眼睛扫过妮子大衣，手摸着确实厚实，而且颜色鲜艳，是安庆市少有的款式。

她喜爱的紧，五十八块不是个小数目，女人有些犹豫。

顾南枝拿下架子上的妮子大衣披在女人身上，女人警惕。

“你干啥，我还没说要买呢。”

“没买试试呗，试试又不要钱。”

顾南枝无所谓，仿佛是女人大惊小怪。

供销社和百货公司的衣服都是不能试的，顶多从货架上拿下来放身上比量比量，有时候还要遭人白眼。

女人有些不适应，顾南枝半蹲下身子，系上扣子。

现在才十月底的天气，妮子大衣穿在身上没一会儿就出汗了。

女人借着旁边玻璃的反光左右看看，她能瞧见路过不少人的眼神都放在她身上，极大程度满足了她的虚荣心。

“等到秋天时候，就算咱们这风再大也吹不透您的呢子大衣，瞧瞧这颜色衬的您肤色多白啊。”

女人一狠心，“行，我买了，能便宜一点吗？”

顾南枝笑着开口：“姐姐，您这么漂亮，我都没敢高向您要价，这样八，您要是买，我刚给您搭一条丝巾，我看人家大城市的人都这么穿，时髦的很。”

卖出去一件衣服，女人就像是顾南枝的活招牌。

红色在一片灰色色调的人群中异常显眼，仿佛都不在一个世界。

第一件卖出去了之后，后面几件也有人接二连三的过来问，一天的时间顾南枝将这些货都卖了出去。

手里厚厚一沓子大团结，顾南枝笑着开口。

“妈，南木，你们还没来过安庆市吧，咱们左右转转。”

顾南木确实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地方，之前觉得林东镇就够繁华的了，没想到和市里一比根本不算什么。

安庆市很大，人都集中在老城区。

现在市里已经有做生意的了，基本都是一些面摊，卖菜的，很少有正经的门面。

几个人眼睛都不够用了，左右看着。

不知不觉走到学校附近，安庆市中学。

市一中一开始还是厂子子弟学校，囊括了小学、初中、高中、中专。

后来飞速发展，安庆市中学成为市重点学校，高中独立分裂出来，成为升学率最高的安庆市一中。

顾南枝看着周围忽然感慨，“要是我们南木能上这读书就好了。”

顺着顾南枝的视线，顾南木看见一处整洁的学校。

和农村的小学不同，这里地面硬化，还有草场，沙坑，篮球场，高大的教学楼，学校门口停满了小汽车，一看就豪华。

“这里这么好，我能进去吗？”

“想想办法呗，就算是进不到安庆市学校，姐也琢磨送你到林东镇的学校，总归不能回西山小学了。”

“哎你们是来看房子的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