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章 重逢

几个顶头上司沿兵部的驿站先走一步,还留在沈州的小官们可不得撒了欢的玩嘛。说来也是有趣,他们冬季出发,等回到京师应是盛夏时节。

陈恒到底是错过在京师的第一个春天。好在沈州的风景也不赖,大家在城里玩的也算尽心。雪化后,官道就极为好走。从沈州回京师,路途虽然远,但也不用像之前那般走走停停,留出的时间还算宽裕。

今日是陈恒这批人在沈州的最后一天,众人相约出去闲逛,买些东西带回去给家人。官袍自然是不能穿的,兵、户两部的官员换过常服,各自寻个方向就去逛吃。

陈恒也不能免俗,带着信达、湘莲两人,在城里一通乱转。半道上,他拦了个带孙子的老大爷,想打听下沈州的热闹地。

“老人家,老人家。”陈恒追上这个本地人。老大爷闻声停步,转头将少年上下一瞧,笑问:“是南方来的啊?”

陈恒也是笑,“老人家如何得知?”

老大爷露出善意的嘲笑声,“我们这的娃儿,都爱叫大爷。那跟你们南方人一样,说话文邹邹的。”笑过后,老大爷得知陈恒想要买些特产带回家,就指了城北的四平街。说那处的东西,天上飞的、山上跑的、海里游的都有。

陈恒闻言大喜,连忙带人赶去。才至四平街,便见此处人潮汹涌,如鱼鳞般密布的商铺散在两侧。不时还有奇装异服者从中走出。

信达、湘莲对此都很惊讶,陈恒也是奇怪,站在一处人少些的摊位上,买了些吃食,就跟店家打听起这些人的来历。

“害,小郎君是说他们啊。”店家朝地上吐了口果皮,聊兴十足道,“看到那个带圆帽的没有。他们是从朝鲜来的,前些年他们那才打过仗,跑来我们这避难的人不老少。你再看个最矮的……”

店家脸上露出瞧见武大郎一样的嫌弃样,“他们是东瀛的,特意来我们这买些人参一类的东西。这玩意儿到了他们那边,听说值钱得很。”

见店家一副惋惜的口吻,陈恒就问这批人来的多吗?店家答:“冬天过后就多,到了夏天又要少一些。秋天还得来一波人,每年都是这个样子。”

陈恒点点头,大雍虽然没有明令禁海,可大多数北人对出海的积极性还是不高。哪怕知道这玩意儿能赚钱,但想到路途遥远,说不好就会客死异乡。各种事情,远不如妻儿在坑头来的真切实在。

又跟店家打听几样沈州的特产,陈恒就往街内走去。一路下来,果然是各色东西俱全。不论是鹿茸、熊胆、松子等物,还是海豹皮、虎骨酒、野人参等奇珍。

可惜陈恒身上的钱两已经不多,只能当个问价的看客。沈州人对他这个南方来客也是好奇,这可比高丽人还新鲜。好奇的北人围上来,有问他是怎么来的,有问他是来干什么的。

陈恒也觉得纳闷,明明自己说的是标准的官话,怎么就叫旁人一眼看出来底细。这倒好,一下子成了街上的香饽饽,被一堆北人好奇打量。

“小娃,来来来,拿个果子,拿个果子,不要你钱。真稀罕,南方的孩子还往我们这头跑,瞧你也不像个行商啊。”

“小娃是不是山西人啊?什么,不是?那你出山海关做啥子,来打围的啊?”

“要不要来喝杯茶,我给你好好说说我们这地儿。”

陈恒一路走,一路婉拒不得。不知不觉就用衣袍下摆当起容器,接了一堆店家给的瓜果零碎。最叫人无语的是,有一个得讯来的大娘,扯着喉咙朝外喊:“街坊们,咱们街上来了个南方孩子。对,还是扬州人来的读书人哩。快来瞧,快来看啊。”

你说新鲜不新鲜,扬州人放着天下名城不呆,千山万水的跑到北地来了。大雍的幅员有多辽阔,同住一城的人,也难说认全四周的街坊们。

大家图个热闹好玩,倒叫陈恒对扑面而来的热情,有些措手不及。他拉着信达、湘莲躲到一处食铺里吃过一顿午饭,店家们的热情才算散去。

下午照例是在街上打转闲逛,陈恒玩了一会,就见街上有个黑发蓝眼的外国人被街坊围住,对方脸上的焦急一看就是迷路走丢的模样。两方人鸡同鸭讲,相互弄不懂意思,场面更叫尴尬麻烦。

陈恒见状,在旁听了一会。听出这人说的是英语,心中那份万恶的记忆忍不住苏醒回溯。他翻了翻白眼,便上前去接过了话。几番交谈得知,这人是大不列颠人,是跟着本国的商船先到的吕宋,然后转道东瀛转悠。又在此处,跟着几个东瀛边商,经朝鲜来东北见见世面。

陈恒问了问东瀛人的长相,就让街坊们帮着找。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东瀛人,他们一上来就嗨个不停,叫人听的呱噪。见没多大事,陈恒就领着信达、湘莲离去。

回去的路上,柳湘莲还在为洋人的长相暗暗称奇,“持行,你说为什么他们是蓝眼睛啊?真是见了鬼了,怎么好好的人,长这副模样。”

这事谁能说得清楚,陈恒笑过一声,也不作答。只信达十分好奇,二哥什么时候学的这门蛮话。见是亲近人提问,陈恒只好把此事推到裴怀贞身上,说是老师教的,这才算圆过去。

三人回到住所,晚饭是跟同僚们一起吃的。大家也听说了四平街的热闹,知道有个扬州来的读书人,救了个蛮子,还会说蛮语。

看这事越传越玄乎,陈恒连忙站出来解释。整个使团里,南方人就不多,扬州人更是只有他一个。还不如痛快些承认,也叫大家少了猜疑。

翌日启程,过了二十天,便回到京师。比起冬日出发,夏日返程实在要省力太多。一进城,大家都要先回到兵部、户部述职。

他们是卡着时间回的,第二日就是六月十八日,还能在家歇息一天。加之一进兵部,已经是午后。姚大人也没拉他们说太多,只吩咐众人把该做的东西都整理好,别耽误十九日上衙。

连同陈恒在内的人,无不欢天喜地,感谢过上峰的关照,众人立马做鸟兽散。

回到扬州会馆后,此处还弥漫着殿试结束后的喜庆气氛。一见到是自家的解元公回来,大家的反应都很热烈。有问陈恒为什么没参加会试,有问陈恒怎么穿着官袍。

都是自家的乡人,不少人还是同科考中的举人,陈恒自然少不了解惑回答。热络的叙旧过后,陈恒就问起本次会试的情况。

今年会试,扬州子弟亦有斩获。游学三年的杜云京,以二榜第五名的好成绩考中进士。算是为扬州乡试,又打下一些名气。

陈恒闻言大喜,当年杜云京乡试名次落后崔游道,他就知道杜云京必定不甘心。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,一鸣惊人。

其后,陈恒多听举子们抱怨。一部分人想着回乡继续备考,一部分见到陈恒的官袍,也想在六部谋个差事。这些人问起陈恒的意思,他能答得也不多。只说了句,最近的户部最缺人,可以报名一试。

可这些人一听户部最累,纷纷都打消了念头。他们更属意清贵的礼部,虽然比不上翰林院,好歹日子也清闲些啊。要是能被吏部挑中就更好不过,考不考进士都无所谓了。

陈恒不好评价,只好沉默。听着他们讨论状元游街的热闹,稍稍陪坐一会,他就拿着信达从小二处拿来的书信,回到自己的屋子。

信是钱大有留的,他本次会试落榜,也没打算留在京师死磕。只在会馆内等到三月,见陈恒还没回来,就起身回家准备成亲。另留了一张山西钱庄的存票和信物,说是陈家人托他带的银子都在里面。凭票和信物取钱,可谓童叟无欺。

此事交给信达办即可,陈恒在会馆内休息一日,又回到兵部开始干活。

他们最近任务重,边关战事一停。总部的人就要核算各处军功,也要统计阵亡的将士名单,该发钱发钱,该承爵的承爵。

这么庞大的量,单靠部里的举人、秀才和小吏,也是忙的鸡飞狗跳。只是天下的举人,都有个进士梦,肯一边历事一边读书的人实在不多。

不止女人爱八卦,男人其实也八卦的很。开春病了的左都御史,经过三辞三让的戏码,最后还是得了李贽的恩准,得以告老还乡。

他这一走,朝中大员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。正二品的官职,到底花落谁家。底下人也有各种猜测。

兵部的位置最有意思,他们跟翰林院就隔着一条街。每日就开着窗户盯着对面,看看到底什么时候会有内宦跑过去,到翰林院请旨。

正二品的升迁,肯定是有一套流程的。大家忙里偷闲,就把此事当做谈资挂在嘴边,以示自己作为京官的特殊之处。

这事估计还有的掰扯,陈恒忙着做事,无暇多顾。因为他被姚自然借调到户部,帮着一起处理茶马市场。

姚自然的想法也很明了,兵部尚书传达李贽的旨意,这茶马市场头三年的盈余,兵部要抽去大头,用来安抚边关将士。

为了避免账目出现差错,尚书让左侍郎来负责,左侍郎点了得力的郎中来督办,郎中姚自然又相中陈恒这个帮手。

“这是大好事,办好了,对你、对我都是大功一件。”姚自然直接提点陈恒,示意自己会秉公论功。两人现在同舟共济,前者自然希望后者能倾囊相助。

眼见机会到了面前,陈恒自然不会拒绝,当即欣然受邀,隔日就陪着姚自然去见了户部右侍郎。

户部的人也是没办法,人手根本不够用。这次他们抢举子没抢过礼部、吏部。就是连平日不怎么冒泡的工部,也靠着清闲的衙门环境抢去不少落榜举人,真叫户部的人气恼的很。

什么,新科进士?别想了,能进翰林院的进翰林院。进不了翰林院的,去到地方也能担任上县的父母官。不比个活多钱少的户部轻松舒服?

对姚自然跟陈恒的到来,户部的人无疑是最高兴的。甭管事后回不回去,现在能帮些忙就成。

如此忙的昏天黑地,陈恒一人游走在两部之间,倒把兵部的同僚看的眼热。可没办法,谁叫姚自然就看中陈恒,选了他呢。

半个月后,左都御史之职终于水落石出,时任扬州知府的林如海,顺理成章的升迁。从翰林院发出的圣旨,正是从陈恒面前跑过。

估摸一下时间,大概七月中旬,就能在京师跟林伯父一家汇合。想到这一点,陈恒不禁干劲满满。

……

……

七月十八日,一个十分普通寻常的日子。

感谢李贽跟太上皇斗气,让几乎要忙死过去的陈恒,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。今日是林伯父携家人抵京的日子,陈恒睡到日晒三竿,才稍稍养好一点精神起床。

他最近真是累惨了,各处事情加在一起,几乎就是脚不沾地。更是经常和姚自然一起睡在兵部中,连个吃饭的功夫都靠挤。

“怎么样,看着不憔悴吧?”梳洗过后,穿戴完毕的陈恒问向身后的信达,后者见哥哥眼下浓郁的黑眼圈,立马摇头道:“要不哥哥再睡一会?”

从小到大养成的生物钟摆在这,陈恒确实是睡不着了,索性道:“等接完老师他们,再回来睡吧。把这阵子忙完,也差不多可以休息了。”

“二哥上个月也是这样说的。”信达正低头给陈恒找扇子,京师的夏季真是炎热,出门不戴这玩意儿,老天爷会教你做人别太自信。

陈恒拿过一柄圆头绍兴扇,起身边走边笑,“这次绝对说话算数。”

两人出了门,搭了一辆车直奔渡口。抵达的时候,江上还未见船影。陈恒又寻了个阴凉处,拿着路上买的《京师报》翻看,以做打发时间。

等待的时间本来有些无聊的,但贾家人抵达后就不一样了。他们这一府出来的人,真可谓是兴师动众。四五辆马车一道,载着府里的男人、家丁过来,实在是热闹的过分。

贾宝玉跟薛蟠自然也在其中,他们下车时,压根没瞧见树下的陈恒。是这一家人来到树下遮阴时,几人才打了个照面。

贾琏见宝玉跟薛蟠一直盯着陈恒瞧,也是端详起来。他们之前在扬州见过一面,只是时间久远,加之陈恒变化实在大,贾琏有些想不起来。

陈恒倒没多理会,他今日虽没穿官袍,可文官的气度已经慢慢形成。久在兵部历事,一笔一划之间,就是重于泰山的人命。他的养气功夫,比起扬州还要更胜一筹。

“船来啦!!”

人群里,突然有下人伸指轻呼。

大家一起看过去,果然见江上有三艘官船破浪而来。当下,又有一队官兵紧急杀到,这些人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,专门负责城内的秩序维护,以及各项杂事。相当于大雍的公安局和综合执法局。

说个更有意思的事情,他们的上头也是兵部。连他们新任副指挥使的文书,还是陈恒提笔书写。

之所以要说这个人,是因为这位姓鲁的副指挥使,就站在陈恒的面前,主动攀谈道:“陈大人,你怎么也在这里?”

没开玩笑,正五品的副指挥使,见到兵部的人,也得客客气气。天下武将之任免,皆出自兵部,其威视可见一斑。

一旁的贾琏还是没想起陈恒这个人,可听到指挥使喊对方一声大人,他也是忍不住抬抬眉,竟觉此景得有些意思。

在宝玉和薛蟠如同便秘的目光中,陈恒笑笑,对着来人拱手道:“到是巧,能在这里碰到鲁大人。”

花花轿子人人抬,虽然五城兵马司是个比户部还不着待见的衙门,可鲁应熊的官职却不能作假。

而鲁应熊会对陈恒如此热络,也是因为去见姚自然时,陈恒就坐在他的旁边。鲁应熊见两人举止亲昵,说话随意,当时就记住了给自己写文书的陈恒。

别觉得好像只有三品大员是官,在京师这个地方,对四品以下的官员来说,打最多交道的不是高来高去的大官。这些人都是御书房的座上客,是李贽的左膀右臂。鲁应熊接触最多的,都是姚自然、陈恒这一类的人。连太子爷李贤,也是主抓四品以下的小官,帮着李贽一起治理国家。

两人随意聊了两句,叙了叙本就没有的交情。鲁应熊提议一句,下次兵部休息时,一起出去吃个饭。见陈恒点头,这没有的交情,也算是开始有了。

船板一放下,回去的鲁应熊,已经带着官兵围住前后左右。二品官员是有排场,但排场倒没有这么夸张。

鲁应熊所负责是随林如海一起上京的扬州税银,他们要原封不动的运往户部。在处理好这事之前,别说贾家人上前接人,就是林伯父也不好下船。

等手下的儿郎们办好要事,鲁应熊特意去往船上给林大人告罪一声,才带着人赶紧离去。五城兵马司,确实是惨啊。

到此,林家人才慢慢开始搬下行李。早有准备的贾家下人,立马驱赶马车上前帮忙。不久,林伯父携着家眷下船。

贾琏、宝玉自是上前,‘姑父’‘姑父’叫个不停。薛蟠站在一旁,想了半天,也跟着一起叫了声‘姑父’。

都是几年见不了一面的晚辈,林如海笑着应下,又把街上的场景看了一圈,才看到远处树下的陈恒。后者正因此处人太多,头疼要怎么上来打招呼。

“林妹妹,真是好久没见了。”

宝玉一见黛玉,魂便丢了一半。他倒记得长辈都在跟前,只凑到表妹面前,一边带着笑,一边挡着对方探望的视线。

薛蟠看的眼睛都要翻上头了,好啊,你小子等着,我回去就跟我妹妹说。

林黛玉因陈恒的事情,心中还是气恼不已。见到宝玉的笑脸,气更不打一处来。眼下自是无话可说,只踮脚在人群里找着人。

她看了半天,没看到陈恒的身影。还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抵京的日子,正为此失落。一旁的林珏已经跳起脚,指着远处树下说:“姐姐,你看,是大哥。”

本还稍显失落的神色,当着贾宝玉的面,立马浮现无法抑制的欣喜。林黛玉踮脚,朝某人挥手,高兴道:“兄长。”

见对方不好过来,林黛玉便拉起林珏当起挡箭牌。两人一道,穿过热络的人群,直奔向陈恒。

刚一碰面,心思欢喜的林黛玉,就柔声道:“兄长。”

“妹妹。”陈恒点点头,他也在打量对方。才大半年不见,林妹妹又长高一些。本就绝美的模样更是不用多说,最大的变化,就是已经在开始告别豆芽菜的时光。

哈,这个地方不好说,会被妹妹打。

不过算算时间也是,今年她已经十四岁。等到明年的二月,豆蔻少女都要及笄了呢。

“兄长,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?!”林黛玉看了第一眼,就发现陈恒的不同之处。兄长本就黑,就这肤色都遮不住黑眼圈,那得是多憔悴。

“就是忙,比扬州时,还要忙。”陈恒苦恼着摇头。

远处的贾敏,见到谈话的两人,忍不住跟相公小声念叨:“可算是让她长了翅膀飞出去了。”

现在可不好用年纪小打发了,林如海眼睛一转,就道:“兄妹情深嘛。”

你就助纣为虐吧。贾敏瞪了林如海一眼。见贾琏领着几个弟弟上来拜见,也跟晚辈们说了几句话。又见贾宝玉频频向身后看,她突然又觉得女儿还是站在那头更好。

这当娘的心思,也不好猜啊。

“姑姑,我这就让人拉着行礼回家。”贾琏开始打起马虎眼,出府时,老太太可是一再叮嘱,要把贾敏请回去。

可贾敏是何人,她早防着这一手,看了自家的管事一眼,“有劳你们准备马车了,不过你们的下人们不识路。许管事,你让自家的下人来赶车。”

“是,夫人。”

管事立马答应下来。

贾琏怎么肯让他们如此走脱,这回去,他还不得给老太太扒层皮啊。当即就要出声劝住。这时,码头上又跑来一队宫中禁卫,领头是个坐轿的内宦。

内宦才下了轿子,就直奔到林如海面前,朗声道:“林大人,陛下要你即可入宫见驾。”

皇命召见,林如海也是无法,只好给自家夫人和晚辈们歉意一番,就让下人拿着自己的朝服一起入宫。还没走出几步,内宦又绕到陈恒面前,当着所有人的面,十分意外道:“陈大人你也在这啊,到省了小的跑会馆一趟。陛下说要是看到你,要你也一起进宫。”

“啊?!”陈恒呆了呆,都来不及领命,就下意识看向黛玉。他刚刚才跟妹妹说好,一起去街上逛逛呢。

林黛玉岂是不识大体的性子,见此,忙推了陈恒一下。后者这才反应过来,如梦初醒道:“是……啊,遵旨。”

“等我回来再说。”留下一句话,陈恒踏着步,走向等候自己的林如海。

“嗯。”林黛玉轻轻应了一声,心中倒是一阵说不出的欢喜。

内宦领着相视而笑的师生,走到一辆车前,伸手道:“林大人,陈大人,请上车。”自有车夫搬下马凳,引着师生二人上车。

眼见最重要的两人被李贽请走,林黛玉只得领着弟弟回到贾敏身边。贾琏似乎终于想起来,猛的一拍掌,道:“我想起来了,那人不就是姑父在扬州的学生嘛。”

贾敏闻言,莞尔一笑,“可不是嘛。”

师生二人同时被喊走,纵然是贾敏,心中也是一阵微妙。

“他都这般大了啊?!”

贾琏感叹着,他其实是没想到,当年那个在书房看书的小子,现在已经可以进宫面圣。这份机缘,他们家都没几个人有呢。

“可不是嘛。”林黛玉也是如此说道,她见宝玉脸色变幻,笑得更加灿烂。

林如海有句话说的没错,他这个女儿确实是个偏心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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